第十三章·右眼准星
Negligence Sigh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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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尔比茨在维内托对侧站定,拦住她对F150的射界,刘杨将CQA2的保险拨到全自动档,稍稍探头,看着两座战舰的对峙,环视四周,正前不远是所谓的事故现场,一辆油罐车横在路中燃烧,拦住去路。除此之外空旷的隧道里再也没有其他车辆或掩体。
提尔比茨调转双肩的主炮,对准维内托的领带,
“你走开,世界第四,我们要过路。”
维内托只是微笑,并不答话,她微微欠身,向左侧一让,作“请”的手势。
一位须发银白但身形矫健风度翩翩的外籍老人,身着象牙色西装,他打一条酒红色领带,带Zenith腕表。提着黑色陶瓷公文包,步履稳健地走来。
“杨,年轻人,”老者的话音沧桑而威严,“为师难得接受钻石客户的邀请,来一趟中国,你却躲在车后不敢面对我。”
意裔军火巨头,别号[佛罗伦萨],拥有庞大的客户群,经营范围覆盖世界七成地域,小到匕首大到战车,无不贩卖,并且大宗生意必定诚意满点亲自上门。经营五十年不衰,身价已过百亿。
这位枭雄是刘杨的老师。
“老鬼!你别再缠我了好吗?不就是抢你几单生意吗?至于追杀我五年吗?”
刘杨脸色阴沉。
“不,”佛罗伦萨摇头,“这是立场问题,你选择脱离我的帝国单干,你就是和我对立的。对立就是敌人。”
说罢他后退一步,维内托上前来,微笑着扬起安莎尔多重炮,断然开火。
提尔比茨转过身体,用舰装背面挡下炮击,头也不回地调转炮塔开火,穿甲弹芯嵌进维内托脚边的地面,将她夹中,很准,她正要倾出第二轮齐射。
维内托轻蔑地笑,她张开双臂示意提尔比茨环视四周。
“你要在这种地方使用高爆弹,或者全装药的L44吗?我不觉得这条隧道能承受得住。我想你比我更害怕水底吧?毕竟你在那里躺了几十年呢……
提尔比茨一愣,双手挠头,退下炮阀中的七十磅级底发高爆弹,换回实芯长弹。
“你虚什么!提尔比茨!
刘杨顿时被杀士气,头皮发麻。
“喂喂,我带着好多漫画啦,都是典藏版的,弄湿弄坏了就有大问题了!”
提尔比茨瞥了他一眼,把一直拿着的书从衣领塞进上衣里,拍了拍手,用夏亚的腔调说:
“让我见识一下吧,意呆利战舰的性能!”
维内托的反应平淡,平抬右手,轻声呼唤。
“实战检验,奥托-普列塞攻防单元!”
她的舰装两翼,十二枚菱形的装甲单元迸出火花脱离挂架,在维内托身侧浮游旋转,每个装甲单元都以奥托1936型152毫米单装副炮为武装,六具戴姆勒奔驰DB610引擎提供的推力充沛,飞行敏捷堪比蜻蜓。
刘杨的双瞳如隼。他明白自己与老师的战斗在所难免,无法前去支援黎砂,甚至只能争取全身而退。
“谨慎些,提尔比茨!维内托的火力是十六英寸级数的!我们边打边撤!”
话音未落,便有两轮齐射攻向车后的刘杨,维内托紧盯舰长,出手狠辣,但轨迹平直的炮弹竟被凌空击毁,回击接踵而至,维内托身侧的普列塞浮游单元划出错落的轨迹,挡住提尔比茨射出的减装药380毫米轻弹,穿甲长弹的动能被各个单元跳弹缓冲,伤害低微,接着普列塞单元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,向提尔比茨开火。提尔比茨手臂两侧的37毫米高炮则以嘶吼凄厉回敬,射速过万!织出惊人弹幕,炮弹形成暴雨,逼迫普列塞单元四散规避,它们无法靠近,更别想伤及车后的同伴。
“你有你的浮游炮,我有我的37毫米近防系统!唔……不是栓动的!”
提尔比茨罕见的认真严肃支撑不到十秒,就被自己的嘴碎破坏气势。
两艘战舰激烈交火,站桩对射,半空中满布炮弹互相拦截的爆炸,爆风凶猛,巨响擂动鼓膜。刘杨趁势离开车辆,冲向隧道侧面的配电井,他只有躲进那些钢筋混凝土的凹槽才能掩护自己,跑出不到十码远,皮卡便被一发突破拦截的炮弹炸毁。
佛罗伦萨在他右侧闲庭信步,缓缓举起一把套筒雕花的伯莱塔92FS手枪,意大利钢。
刘杨当即跳卧一旁避开帕弹,对着佛罗伦萨压死扳机射空弹匣!没有用,两个普列塞单元在他周身回旋,挡住所有枪弹,佛罗伦萨依旧风度翩翩,他与远处的维内托对视一眼,和蔼慈祥地笑。
有这种老师真是见鬼!刘杨全力跑向掩体。
“年轻人,不要那么着急,为师还有最后一课要教给你,我们可以慢慢谈谈……”
佛罗伦萨换上新的弹匣,92FS机件咬合,声色清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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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鹰双手抱着刀,顺着血迹寻去,防空洞里断电了,晦暗至极,远处有隐约的爆炸响动传来,但仍旧她看得明白,听得清楚,前方不远,那个少年仓皇失措,喘息急促。
“啊嘞嘞啊啊嘞嘞,别逃了别逃了呀,我追得好累呀……”
古鹰像唱歌一样抱怨。
黎砂将滚热的血啐在手心,肋骨断了五根,两根刺进肺里,至于曾经挥刀与古鹰对砍的右手臂骨,一二三四……啊,断成十二节了,不知海伦娜能否治好。预备队现在仍旧没有抵达,大概遇上麻烦了,也没法指望。
古鹰很可爱呢,没有一刀砍下他的头,而是不急不缓地追他,像极了天龙,日本船都喜欢这样吗?
这样就意味着还有转机!
古鹰突然发觉,那个少年停下了,她轻灵地笑,蹦跳着上前去,穿过一道狭小的门廊。
差点一脚踩空。
寒风从她两侧呼啸而过,她踩着不过三拳宽度的一根钢梁,下方是真正的深渊,通向防核设施的天井。350的高度足以让任何坠落的物体粉碎。
黎砂躺倒在天井对面,一身伤口血污,虚弱无力地看着她。一面全力用左手推着那根钢梁,钢梁纹丝不动。
“啊嘞?”古鹰眨眼,“你想把这个推下去让我过不去?没用的啦,你现在那点力气推不动的!我来抓你咯!”
古鹰十分平稳地走过钢梁逼近黎砂,钢梁严重弯曲变形,但还是勉强承受住她的重量。黎砂绝望地看着她走来,
不久便到了钢梁正中,古鹰看了黎砂的神情,嘿嘿地笑:这条鱼终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呀。
黎砂忽然也笑了,笑得很疯狂。古鹰一惊,视野里有隐约光芒闪动,她定睛一看,是钢索,从钢梁两侧到黎砂的左手半指。
四柄高爆短刀绑在钢梁左右,腐蚀最为严重的地方。
古鹰茫然发呆。
“给我下去!”
黎砂甩手拉开插销。
轰然爆炸,钢梁断裂,古鹰被稍稍上抛,笔直下坠。
“不要!”
古鹰惊叫着奋力一跃,竟然跳过近十米距离,抓住了黎砂身旁天井的边沿。
“你你你!你太奸诈了!”
黎砂沉默,毫不犹移地左手挥刀,砍向古鹰后颈。古鹰瞪着水灵的双眼,本能反应双手竖刀回身来挡。
“啊嘞?”她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。
然后唰地掉下去,再也抓不住救命稻草。
“赤城大人人人人人人人!”
黎砂听着那个傻得可爱的声音渐渐掉进地狱般的地底消失,面色沉凝得可怕——他没有听见任何东西落地砸碎的声音。古鹰并未坠亡,她想必采取了什么手段。
必须赶紧离开这里,他已经到了地下三层的西区了,螺钉想必不远了!
威尔士亲王轻声苦叫着跪倒,鲜血顺着脖颈与锁骨滴落在镜子般的地面。战马冒着黑烟倒在一边,不再动弹分毫。她满目震惊,满目狂躁的战意与不甘。
“这怎么可能!”
威尔士前方百步,赤城轻抚弓弦,瞳光平淡微凉。她抽出一枚银头蓝翎的箭矢,搭弓开弓。
“天山,击毁她!”
她一箭射向墙壁,箭矢像是沉入水波,毫无阻碍地掠进墙缝消失。
紧随其后,四面八方的墙壁裂缝中,都响荡着螺旋桨引擎的长啸,那些邪门的战机!竟能做到这种难度的飞行?应该夸赞他们不愧是一航战的老牌吗?威尔士的虎牙上下摩擦,她举枪四顾,完全无法判断,攻击即将来自哪个方向。
那就把那些战机连同墙壁一齐毁掉!
“冰海!九十磅高爆弹!”
这是威尔士引以为傲的[双倍装药]高爆弹,加以高速破片与弹体动能,威力几乎与千磅航弹相当,在密闭环境里使用,破坏难以想象!黑色高跟靴的鞋跟刺入地面,放下驻锄,冰海平举左右,猛烈开火,爆炸火球连威尔士本舰都一并吞没,她毫不在意,坚硬的混凝土墙被成米厚度地轰成细粉。
引擎噪音一时平息……
四架天山从正上正下垂直冲出,鱼雷刺进威尔士的双肩与双腿,爆炸震天,威尔士亲王被冲击抛上半空,一声惨叫,冰海脱手飞出。
“威尔士,你不是我的对手,却这么热切地前来送死,我不送你一程,都有些过意不去。”
赤城缓缓举起长弓。威尔士亲王见势,咬紧牙关,迅速抓过一柄冰海,指向赤城!
没有装填!只剩一发高爆弹!
两舰对射!
高爆弹与银头箭矢在空中交错而过,高爆弹擦过赤城的鬓发在她身后不远炸开,银头箭矢化作四架[彗星],笔直撞向威尔士亲王,将航空炸弹准确投落在她身上!
威尔士亲王随着火焰翻滚,再次遭受重创,她已无力再战,浑身的伤口都在流血,骑手服残破不堪,剧痛让她精神恍惚,她抬头望向赤城。
像是看见索命亡魂。
所有的战意都被恐惧压倒,威尔士亲王仓皇地夺路而逃,她眼角有苦痛的泪光闪逝。
赤城看着威尔士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远处阴影里,她回头看了看远方的走廊尽头,轻声喃喃。
“云紫,不要怕,有姐姐在,姐姐马上打退那些坏人,你和你的爸爸不会受到伤害的,不会的……”
她一拂长发,怀抱长弓,踏过遗落的冰海与战马,向着威尔士亲王的方向追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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刀刃劈碎步枪,步枪碎片飞进枪手眼里,他嚎啕着后退。
黎砂与他错身,一刀将他砍倒,测滚翻进掩体。
“在哪里?在哪里?!燃烧棒还没好吗?”
“我看不见他!他就在我附近!”
“听脚步!射他!白痴!他跑步的声音像打桩机!”
毒贩们在黑暗中乱成一团。黎砂靠着墙沉重地喘息,听着他们慌张的吼叫,意识有些模糊,真该死……被古鹰伤得太重了,只有左手能用,要不然的话。这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卡住他……
纳尔逊怎么样了?一定没有事吧?一定没有事的!螺钉就在不远外,马上就可以救他出来,回去和纳尔逊会合!
黎砂屏住呼吸,起身冲进人群,刀光四溅,惨叫起伏。
十秒过去,最后一个枪手倒地,黎砂把刀收进鞘里,拾起他的M9手枪与弹匣,放慢脚步无声前行。
转过墙角,迎头撞见阮正堂,阮正堂带着五个下属押着螺钉,要从另一条路逃开。他们看见黎砂模糊的身影时无不骇然。
黎砂甩手五枪射倒五个毒贩,阮正堂反应迅速立刻踢他的手,却被他一脚踹碎膝盖倒在地上,慌张至极地爬开想逃。黎砂上前一步,一脚踩在他背上把他摁在地面,他扭头看见黎砂手中的枪口,眼中终于有恐惧涌出来。
“等……”
黎砂对着他的头打空整个弹匣,换上第二个,继续射击,换上第三个,打空。整个通道中都是震耳欲聋的枪声。所有子弹都打完了,黎砂抛弃M9,擦掉脸上沾染的几点血与脑浆。
“便宜你了。”
他一口啐在阮正堂的尸体上。
螺钉被绑住双手,胶带封口。黎砂给他解绑,他似乎遭受了不少毒打拷问,一身是伤。
“你他妈竟然杀到这里来救我?这他妈完全就是搞笑的电影情节!你的右手怎么了?断了?简直拧成麻花了!”
螺钉难以置信地瞪着他,黎砂翻出白眼。
“滚!我不来救你你家天龙会觉得是我害死了你,我也活不长好吗?”
“你这白痴……你怎么这样蠢……”螺钉转过脸去,“去你妈的,这个样子以后我还怎么好意思在背后捅你刀子?”
黎砂看见螺钉偷着擦眼泪,扶着左肋吃力地干笑,探手取下背后HK416,连同几个弹匣一并递给他。
“随你便了,难道你捅我刀子还要看什么情面吗?但是话说回来,你必须跟着我完整地出去!我的右手断了,你来用这步枪。打准些。”
“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?”
螺钉接过步枪,擦干眼泪桀骜地笑。
两人步调惊人一致地返身冲向楼梯,原路撤出。
很快,残余的枪手们集结起来上前来拦截,他们在必经之路的仓库摆开战斗态势,转过枪口守株待兔。
兔子一闪而过,没有人反应过来,两名靠前的毒贩便被射穿喉咙暴毙。他们惊诧地开火,黎砂与螺钉却早已绕过复杂的障碍离开射界。
黎砂跳上墙面,蹬壁三步,斜向高高跃起,空翻越过高大的货架,猛然落下,对枪手们攻顶!
“螺钉!”
他高呼着挥刀。
螺钉当即探身举枪连射,击毙两人,将其他人压回掩体,黎砂纵向一刀,落地半跪,旋回身子舞刀成圆,立刻测滚避开霰弹,豹子般向前扑击再挥一刀,四人倒地,最后两人被击垮意志,惊叫着逃开,螺钉精准的子弹追上去,
夺走他们的性命。
“你他妈差点射中我!”黎砂冲着螺钉怒吼,一边吼一边疼得呲牙咧嘴,“不是说好了要捅刀子也要等到出去以后吗!”
“去你妈的!老子打得比你准多了!不服中路对狙!”
螺钉也是满口粗话。
两人对骂后丧心病狂地笑,笑得不停,一面笑一面夺路而逃。
突然前方墙面炸开,一身伤痕的威尔士亲王从他们面前掠过逃逸,神色痛苦慌张,留下一地血迹,很快便不见踪影。
黎砂与螺钉面面相觑,前者很快反应过来,眼中战意沉滞,对螺钉说:
“那是友军,我想她应该是遇上赤城了,我不能放着她不管,你先走,路上的威胁应该所剩无几了。”
螺钉差点被绊倒:
“你现在这幅模样,去了能干什么?”
黎砂咽了口唾沫。
“说实话,我也不知道,但我现在感觉啊,我就这样走掉的话,情况一定会更糟。”
说罢他扔下螺钉,顺着威尔士亲王的方向追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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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嘿呀,嘿呀……终于爬上来了……”
古鹰抓着天井的边沿,踩着自己的刀,泪流满面。之前下坠时,她把刀刺进天井的内壁,好不容易才减下速度。然而往上爬是更为痛苦的过程:她伸直手臂把刀刺进高处,爬上刀去踩着刀,轻轻起跳,下落前迅速拔出刀来刺进更高处,再爬上去……
古鹰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挪上来,气力衰竭。一脸不爽地嘟囔:
“那个人真是坏透了!我要把他抓过来扔下去!让他也试试这种感觉!”
她忽然发觉有什么人从背后通道的末端跳向这边,想越过天井,而她正处在那人的落点上。
“啊嘞?”
古鹰回头看着那个庞大的身影渐渐接近,眼里一片茫然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!”
轰然震动里古鹰双手脱离边沿,她再次仰面摔下去。
“赤城大人人人人人人人!”
“嗯?”
纳尔逊站定,她轻抚伤口,理了理有些残破的衣服。
“是幻觉吗?怎么感觉有人在惨叫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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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尔士亲王垂直跳起,突破坚硬厚重的岩石与混凝土,抵达地下二层,开阔的停车场,没有人,威尔士松了口气,看来是逃脱了。
但在此刻,箭矢尖端抵在她的后颈,她的神情凝滞,双瞳木然。
赤城早已拉弓在她身后等候。
“真难看啊威尔士,你逃什么?你能逃去哪里?”
赤城神色平淡,她断然放弦。
只晚瞬息!一柄断刀从地面的破口飞掠而上,刀柄钢索螺旋着缠绕箭身,清脆地炸开,成群破片扑向赤城的双眼,她回避脏污般偏头后跳躲开它们,长弓跌在地上。硝烟腾散,微不足道的爆压被威尔士亲王利用,她向前冲刺与赤城拉开距离。
黎砂从烟尘中一跃而出,左手顷力挥刀斩在她的肩头,迸出火花。
毫无作用!
赤城微怒,左手轻挥,和服袖中放出圆环般的气压,黎砂被轻易拍开,撞上墙柱以刀支撑半跪下来。
威尔士亲王惊诧不已:“蠢货!乖乖带人逃走不就好了吗!偏偏要来送死!”
黎砂捂胸吐血,艰难地驳她:“你倒是撤啊!大哥!说得好像我可以一直逃一样!我迟早要正面面对她的!你被打成这幅德行了,我还能看戏吗?”
威尔士亲王咬牙切齿。
黎砂颤颤巍巍地站起来,平举长野引刀作蓄。赤城将他打量一番,并不看作威胁。她招手,长弓跳起来返回她的掌握。
“你不过是个陆军士兵,右手断了,还想怎样?”
赤城睥睨黎砂。黎砂用手背擦嘴边和眼角的血,深吸一口气,直视她利刃般的双瞳。
“右手断了还有左手,左手断了还有双腿,双腿断了还有头槌,就算无力挥动脖子,也要用牙咬断你的喉咙。在你砍下我的头之前,我不会停止对你的进攻,这就够了。”
说得决绝如铁。
赤城的目光有片刻的浑浊,她轻声自语。
“原来我这样遭人憎恨,这样该死吗……”
她抬头,凛冽杀气盛放。
黎砂跌跌撞撞地向赤城跑去,赤城拉弓,威尔士亲王怒目圆睁。
“蠢货!”
她将黎砂扑倒,箭矢穿过方才黎砂心脏的位置,钉进墙壁。威尔士按下手腕的开关,浓密烟幕从骑手服服的肩后与腰际喷发,遮挡视线,她扛着黎砂全力奔逃,逃上楼梯的下一秒,八架天山的鱼雷把那片区域炸成火海。
赤城感到厌烦,她穿过烟幕去追,却听见背后有人跳起落地,声势浩大,九门火炮炮口燃焰怒放,她被风帽穿甲弹直击背部,撞进墙里扬起呛人土灰。
是纳尔逊!她及时赶到,虽然击退扶桑姐妹时受了不轻的伤,但她的十六英寸炮完好无损,火炮就是猎刀!
“MarkⅠ,全炮塔,HEAP混装齐射!”
纳尔逊目光灼热,她将第二轮致命的炮弹打向赤城的方向,爆炸火焰形成庞大花朵。
“七巨头?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失能?”
赤城平静的话音穿过爆炸震响响在纳尔逊耳畔,纳尔逊怔惊不已,她看见赤城毫发无伤地走出火场。身侧飘零着纷纷扬扬的梨花花瓣,更多皑白花叶正从她袖中泉水般涌出。
“MarkⅩⅩⅢ!Bofors!对空作战……”
梨花花瓣滚滚卷来,纳尔逊的话音被凄厉破鸣淹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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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柯杰扣动03步枪的扳机,打断最后一个毒贩的武器与腿,满头大汗,他看了看身边卖力地搬动炸药的螺钉,焦急地问道:
“黎砂那小子让我把炸药往外面搬,你却要搬到门边去,你什么意思?”
“他估计在被赤城追杀!为了帮另一个队友!这些或多或少能帮忙断后!”
许柯杰一愣,螺钉退下弹匣检查,没错,最后一个钢弹匣里装的都是穿甲燃烧曳光弹,足以引爆特屈儿这种不安定炸药。
忽然下行通道处传来脚步声,许柯杰举枪,发现是威尔士亲王,肩上扛着黎砂,两人都伤痕累累。
“放我下来,我肋骨断了,这个体位会要了我的命!”
黎砂痛得脸色苍白。
“蠢货!你他妈就不会爱惜自己的命吗?!”
威尔士亲王把他摔在地上。
黎砂惨叫一声,愤慨地说:“你有烟幕不早些放!非要让队友来救你了被坑了,才不慌不忙地拿出来!你还要怪我吗?!”
“啊哈?你小子以为你救了我?”
威尔士亲王拽住黎砂的衣领。
“威尔士!”许柯杰在通道转角向她招手,“回头再说,先撤!”
螺钉上前来,从威尔士手里接过黎砂,把他的左手越肩搭好,两人一瘸一拐地走。威尔士冷哼一声,迅速跟上。
此时后方不远的地面炸裂,烈焰张天,纳尔逊后撤着跳出火幕,脖颈,肩头,手臂,背部,腰际与腿侧,均被弹片割伤,主炮之一更是被航弹敲击侧面,彻底炸毁。
“纳尔逊!”
黎砂高呼,眼里充满震惊与急切。
纳尔逊返头望向他,正要回应时,赤城粉碎十米方圆的地面,伴着雪片般的梨花花瓣腾跃而起,她微微颔首,但每个人都感到,自己被冷厉无比的目光剜住脊梁。
“快逃!”
纳尔逊调动AX炮塔全弹齐射,一面快步后退,螺钉的步子也加快至极。威尔士则将许柯杰一把拎起向出口狂奔。
十六英寸炮弹射入花阵,立刻被钢铁花瓣切割,提前触发引信,爆炸的冲击与火焰都被弱化。赤城借助气流迫近,一面举起长弓,将三枚银箭搭上弓弦。
没时间了!
威尔士亲王与许柯杰早已冲出据点侧门,他们全力向赤城射击,但毫无作用。赤城双手平稳无动,箭头准确地指向螺钉,纳尔逊与黎砂的喉咙!
纳尔逊眼底火光闪掠,一刹间,她用重盾勾住螺钉与黎砂护在身后,将全部火炮指向跟前的地面!
“全火炮!高爆弹齐射!”
赤城射出箭矢,几乎同时纳尔逊的火炮狂吼,剧烈的爆炸与冲击将三人轻易震飞,倒飞着穿过狭长的通道,穿过堆积炸药如山的门廊,落在据点门外很远的树丛中。三枚箭矢从纳尔逊脸颊,肩头与小腿旁侧仅仅一毫的地方擦过。落地瞬间纳尔逊向着威尔士高声呼喊:
“离开那里!威尔士!”
威尔士抓过许柯杰全速逃开,螺钉立刻起身,向着成箱的炸药放开火力射击!
赤城停下脚步,她看着这一切,忽然收弓束手,似乎放弃了厌烦了,似乎很累,她清寒的目光越过遥远的距离与黎砂的双眸相接。
黎砂怔住了。
他突然发觉,赤城那冷厉可怖的双瞳深处,有着庞大如山岳的……悲哀?
为什么?
成吨的炸药猛烈爆炸,由内至外的冲击使得这座老旧工事再也不堪重负,它轰然垮塌,赤城轻闭双眼。
她被厚重的土石掩埋。
纳尔逊剧烈地喘气,她放开掩护螺钉与黎砂的盾牌,环视四周,再也没有任何敌影。威尔士亲王与许柯杰在远处起身,拍去身上的灰垢,向这边小跑过来。
只是暂时结束。
他们成功解救了螺钉,必须尽快离开这里,赤城仅仅被掩埋,而不是被击毁,也许下一秒她就会突破束缚,继续追杀出来。
话虽如此。纳尔逊还是松了口气,螺钉得救,黎砂从那样凶险的环境里回来了,所有人都逃出生天。
然而黎砂的伤势严重,那条破碎的手臂让纳尔逊暗自心痛,俯身抱住黎砂的头。
“我的过失,我还是没能好好保护你……”
她忽然发现黎砂满眼泪水,顺着脸颊淅淅沥沥地流淌,她惊讶不已。
“黎砂?!你怎么哭了?”
“哭了……是吗?”
黎砂擦了擦眼角,他有些恍惚。
“奇怪……为什么……我也不知道……只是突然觉得……很难过……特别难过……”
纳尔逊的眼神被担忧占据。
这时螺钉站起来,拍了拍黎砂的肩头,向着他伸出左手。
“你怎么像个娘们?刚才演戏一样打穿全场把兄弟救出来,现在却坐在这里哭着说难过?这个时候你他妈应该大声笑出来!”
黎砂仰头看着螺钉,有些发愣。
“兄弟?”
“妈的,”螺钉挠头,“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才好,姑且这么叫吧,但丑话说在前头,该捅的刀子我还是会捅的!”
黎砂低头,默念着兄弟,兄弟。
他抓住螺钉的手艰难地站起来。
“随你的便好了!”
两人对视,切心地大笑,笑罢紧紧握手。
他们是兄弟了,不再介怀于已往的明争暗斗,是共患难过的兄弟了。
纳尔逊在一旁看着,心中感到由衷的宽慰。
但是啊。
曳光火线闪逝。
弹头从螺钉后方穿入头颅,撕开头骨,变向滚动,搅碎脑髓,从鼻梁穿出,打进黎砂的右眼,打碎眼眶与面骨,穿过右侧脸颊内部,在耳后一寸处撞开血窟,飞离黎砂的头,射进地里。
螺钉的头哗然炸开。
黎砂的头喷血如柱。
纳尔逊的神情冻结,瞳孔几乎碎裂。
枪响。
两人倒地。
纳尔逊抱头跪下,撕心裂肺地惨叫。
威尔士与许柯杰呆滞一旁。
断崖顶部,蝎子将右眼从M1903步枪的照门上挪开。他俯视着陷入巨大悲痛与恐慌的人们,冷声嗤笑。
“这样就完了,火鬼?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更尽兴。”
他返身走远,拉栓退壳,弹壳落在精确射手的尸体上,硝烟升腾。
“废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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